没钱也结婚
人生是艰难的,文明伊始,潘多拉打开魔盒,为人类放出了饥饿、瘟疫及种种灾
难,当普罗米修斯大声疾呼的时候,她偏偏又慌慌张张地把希望关在了里面。
我出生在鄂南西凉湖边的一个“最穷”的家里,6口人挤住一间土砖屋,吃着野菜
团子麦糠粑上完了小学中学,中专毕业还没穿过棉袄和毛衣。可喜的是毕业后分配到一家县办国营企业坐机关,没两年竟还谈上了女朋友;只是热恋3年后,猛然回头的一刹那,才知道已逾晚婚年龄了,也眼巴巴地盼着有个家。
然随着1986年国民经济的高速发展,人们在生活水平大幅提高后,大办喜事当
时正方兴未艾。看看人家的婚礼排场:大大小小的车、触目惊心的礼、丰盛讲究的宴、光彩照人的家具……而我呢,却只有那体弱多病的双亲、涕泪淋漓的弟妹、5000余元的债务……
结不结婚?借不借债?我和女友都认为结婚是人生的一件大事,为大事破费一点讲点“模样”,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。但父母已经“帮助”了5000余元的债务,我为补贴家用,当时的积蓄也竟是倒欠财务科两百大元,借债的话岂不更债台高筑?再说若图那一时的痛快,婚后更深深陷入债圈,我很担心这样会乱了婚后的“阵脚”。好在女友善通情理,她说不论我的家庭如何,她只看中我这人,怎么办她都能理解。怀着半是踌躇半是矛盾的心情,1986部10月1日我携女友照了婚照,10月2日领了结婚证,并准备拼上两张单人床、摞上两床被子就算结婚,反正合法就行了!
在明摆的“形势”所迫下,双方家人的思想工作很快做通了,厂里也很快分给了房子。没齿不忘的,是当厂领导了解到我俩不举行婚礼的事情后,当即决定由厂工会、
厂团委为我们组织专题婚礼及妻子的入团晚会。在1987年元月3日这个小鸟登梅、春光乍现的日子里,我俩买了5斤瓜籽3斤糖,在没有家具、没收一份礼、没办一桌酒、没要任何嫁妆的情况下。在厂内晚会上妻入团宣誓并我俩过了“独木桥”后,便正儿八经地成了家,《武昌报》以《喜上加喜乐融融,喜事新办树新风——县水泥厂两青年从简办婚事》发了新闻。
这以后,6月热,买电扇,9月买洗衣机,10月添了一个白白胖胖的特保儿。一样样地解决,又一样样增添,在温馨的家庭生活里,我俩大兴“第三产业”,接来母亲做生意,让弟弟交易国库券,妻子工余操持家务、埋头苦干,我则下班后平常“爬格子”、春节卖对联,吃好穿暖后,每月还可存上千余元存款,几年下来,盖了新房还了帐。
提起婚事,我和妻子都能立即“化干戈为玉帛”。婚后8年,我俩一直沉浸在互敬互爱的氛围中,随着小日子的日益红火,“缺钱”的婚礼倒成了我俩生活中最有意义的记忆了!
*发表于《湖北日报》1995年1月13日;《长江周末》1995年1月27日,并获“婚礼照后面的故事征文”二等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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